“吃书茶”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时间:2022-05-12浏览量:3498次

民国时期,当一天的营生结束后,老成都人都会有个共同的去处—吃书茶。 

“吃书茶”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光线暗淡的茶馆里,颓败的桌椅和不光鲜的衣衫加剧着整个空间的晦涩感,叶子烟、一墙之隔的厕所、灶台……混合的气味在潮湿的空气里回旋,总也散不出去。但是,人的兴致却是不坏的,他们一边用盖碗轻轻拨弄茶碗中泛起的几片浮茶,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摆着龙门阵,等着艺人的出场。 

老成都人的夜生活就是这样拉开帷幕的。 

他们吃书茶的兴趣究竟为何这么浓郁,被今天的花花世界搅得时常不耐烦的人们已经没有闲心去探究了,只剩下不解。 

但那时的人可不这么看。大多数吃书茶的是些中下层市民,小生意人、小公务员、手艺人、拉黄包车的……,他们在扬琴、竹琴评书、金钱板、清音……的或急或缓的节奏中沉迷,闭目摇头,倍感熨帖:有丝竹之乱耳,有花茶的润肺,再厌倦琐碎的日子都可以赛神仙了! 

那时,除了座上客之外,还有不少站在茶座后充当外围,俗称听“战国”的。这是一批不愿花钱的热心听众,以衣衫破旧、出卖劳力者居多。每当艺人中途下来收钱时,他们便“哄”的一下纷纷离开,重新开场时再围拢来。尽管他们不受欢迎,然而,正因有了这些捧场的忠实听众,吃书茶的气氛才显得更为热烈。 

另外也有不少小听众,那是被吃书茶有瘾的父亲带来玩的。他们多数会一边吃花生、瓜子等零食,一边也听听“说唐”“薛家将”,坐久了,也顺便喝口茶。被父亲带进茶馆的少年很多人长大后也爱喝茶,茶馆陪伴了他们在蓉城的每年每月。 

吃书茶也分三六九等。东城根街口的锦春茶楼前就颇气派:包着白铜、黄铜车辕,撑着黑白丝绸车篷的私包车及黄包车一辆接一辆叮叮当当地驶去,间或还有黑色的轿车在门口停泊。西装革履、长袍短衫的人流陆续走进锦春茶楼。这座古色古香的老式建筑的二楼上是宽敞的书场。各色菊花在明亮的灯光辉映下愈显清幽。正中的演唱台上是张茶桌,戴着一副墨镜的贾瞎子贾树三默坐在桌后的椅子上酝酿今晚上的演出。台口两侧悬着两副红缎金字对联。其中一副联文为当时《国民公报》主笔谭创之所撰: 

唱罢离合悲欢,回首依然贾瞎子; 

拍开风花雪月,伤心谁问李龟年。 

茶客在等待贾瞎子开唱。这时,一手提把锃亮的紫铜茶壶,另一手拿着二十来个黄铜茶船与白瓷茶碗的麻子堂倌已快步走到桌前,手一扬,十来个茶船脱手撒出,恰好每人面前一个。正惊叹间,茶碗已魔术般放进茶船,碗中正是茶客各自点的雨前、雀舌、香片、龙井。紧接着,他站在一米之外,举起茶壶,只见一道水柱凌空而降,“唰唰唰"泻入茶碗,须臾,水柱戛然而止,十来碗茶已相继掺好。茶水恰与碗齐,茶碗外滴水不洒。这一连串动作似行云流水,如在瞬间完成,看得人眼花缭乱。 

“吃书茶”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贾瞎子独抱渔筒、简板,轻拍慢拂。嘈嘈切切的书场顿时寂静。竹琴的伴奏声中,他时而声若裂帛,时而低回婉转,一个人在台上既唱且弹,倒像有若干种声音、若干人马供他驱策。一曲既罢,三百多听众好一阵仍沉溺其间,仿佛痴了。 

中场休息时,常来的听众大多会买一包脆香、微热的花米、南瓜子助兴。卖主司胖子的花生与贾瞎子的竹琴、邹麻子堂倌的掺茶绝技并称锦春楼三绝。锦春楼三绝曾经名动锦城,四十年代,冯玉祥、巴金、胡愈之、谢添等都曾慕名前往过。

来源:成都市地方志